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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理,不? — 回應蕭偉恒《不合理的行為》的詩

翠思温


要吞吞不下

要吐吐不出

無可奈可的厭惡

尷尬

在平行時空的詮釋

指控

自己無恥過份

套上

造作偽裝的罪名

質疑

我這樣做又有何用?

借村上春樹的第一人稱單數

對映展覽所顯示的眾數

當天在街上要反映的

要說我們不須共享一個夢?

雕空的臉孔

抺去一雙雙情感傾瀉的目光

每個個體的故事

頃刻拉平成一體

人群臉孔看起來都像佛臉無相

剩下那手機強度的光點在亮

說的是眾志成城老腔調?

獅子山下無分你我?

還是墜入口號式表徵

迷失在行為的意象?

聚集不拘一地

遍地開過的花

誰要在乎果結到那裡

那些實實在在的臉孔

此刻可會只剩下空洞?

曾經滿載人潮的街道

人頭湧湧的天橋

在幾個月後疫情一年

頓轉為荒涼之城

要重塑場景

惟有在展場

黑箱一隅

走馬燈轉

播放一段段不得不正視的空象

沒有雨的一天

傘溫柔地遮蔽了

沒能看清的身軀

紀錄要是寫下來

那論正常不正常

鋼絲梳

粗暴梳刷

記錄的過去

畫面要被消失

或是要

還原時間線的起點?

文字是清晰的

臉孔卻要模糊

後人只會看見

留下的記號

這不就變成事實了?

行為定義為「不合理」

刪除「清潔香港運動」的標題

是要遮掩標誌性的記號吧?

運動要潔淨的

是地方

或是人?

抺去光輝

缺席靈魂

洗煉的美

仃伶狼藉

每個出席

可會填補

理性空洞?

難道

邏輯失場

才是世道之常?



有甚麼可以打動一位對藝術不大有興趣的觀眾走到14樓香港歌德學院去看看蕭偉恆的展覽?是一種要支持顏色運動的同儕認同感?是一次美學觀賞體驗?

蕭偉恆並非以政治藝術為目的,展覽可以是藝術家回應自身社會狀態的一個載體,就如他那一貫以光影創作回應對社會萬象觀察的初心[註]。由構思、創作,以至開放予公眾參觀,社會在時間巨輪中 迎來不斷的變化:疫情、國安法推行等事件一幕接一幕上演。近月政權對社運架起的忌諱,蕭不為展覽可以順利舉行而安逸了了,甚或噤若寒蟬。他以藝術家敏銳的觸覺稍為調整作品展示方式以回 應當下社會狀況 [作品 「清潔香港運動」],並以擅長的光影表達手法抓住了這個時代獨特的符號:刪塗街上運動文圖記錄的活動、雨傘以非既定遮攩天雨功能的出現 [作品「刷上刷落」] 、群眾手機燈光 耀眼的光芒、鐵絲網建築包圍的行人天橋 [作品 「籠橋」] 。他甚至引申出藝術呈現之於攝影記實的命題,探討社會定義行為合理與否的二極化。無獨有偶,村上春樹2020年出版的《第一人稱單數》 就曾以記事短文方式,透過創作引領讀者去探討行為詮釋在個體之間的落差,這點跟蕭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主人翁以第一身道出有理說不清的感受,那個被言之鑿鑿地認定為曾做過甚麼惡行的自己, 與自身所瞭解的我雖是指向同一個體,然而我根本不曾做過任何所謂可恥的事。

2014年社會運動發生第一次催淚彈發射的現埸就在灣仔藝術中心附近,2019年雨傘運動軌跡再次在灣仔社區出現,而灣仔藝術中心一帶甚至一度成為示威者物資補給的樞紐。前去參觀的受眾,猜想 不少曾參與社會運動吧?對於以抽離的形式重溫運動的片段,不知感覺如何?

看得出蕭以較淡化及理性的形式處理本來可以教人情感翻動激昂的歷史時光。作品提煉出來的美,距離感很強,反令人莫名的毛骨悚然。那寒風攝入心扉的感覺,恐怕正源於刻意用光影包裝的視覺 美去掏空最美麗的本身 —— 人的靈魂 那曾經存在的憑證。在紙本上被打走去除的臉孔尤如草間彌生重覆的圓點,密集、美麗、光明,乍看都很吸引,細看下卻是被刪去的空洞。

透視或凝視空洞以外,展品留下給觀眾的還有甚麼觸動人心的東西? 或者我們每個參觀的第一人稱單數,就是要去用自己的臉孔去填補那些日益出現的缺欠、空白。在觀賞行為的過程,邏輯的失場才會是世道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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